第18章 :昨是今非(1 / 1)

沈涵月在一处观景台上,正跟几个贵女们赏景谈天。

几个女孩子们打扮的花枝招展,言笑声被夏风送出老远。

未出阁的女郎们没什么烦心事,家中前程自有父兄去挣,就连自己的婚事,也有母亲,祖母们张罗。

她们娇养在深闺,自幼锦衣玉食,出门奴仆随行,肆意自在。

如此快活的日子,崔令窈当初也经历过。

这会儿,不免有些怅然。

她拎着裙摆,几步走上观景台。

离得近了,才发现这里面,竟然还有熟面孔。

礼部尚书家的姑娘,陈沛柔。

昔年,崔令窈同她的姐姐陈敏柔是手帕交,两人年幼相识,相伴长大,经常一块儿出门游玩。

这是崔令窈在这个世界,少有的几段友情之一。

当时,陈敏柔偶尔会带家中妹妹一起出来玩,陈沛柔年纪小,比她们小了个六七岁,崔令窈家里没有妹妹,对这个小姑娘特别有耐心。

喂她吃过糕点,哄着她睡过觉。

后来,她跟陈敏柔各自出嫁。

陈敏柔成婚没多久,便随夫君离京外放,起先还有书信捎来,渐渐的路途遥远,书信来往不便,就断了联系。

再后来,她死遁离开。

时光一转,她换了躯壳重新回来,昔日故人的妹妹也长成了亭亭玉立的大姑娘。

多年不见,不知她姐姐如何了。

崔令窈有种昨是今非之感。

那边,见她过来的沈涵月朝她一笑,招呼道:“表姐过来坐儿。”

同是国公府出来的,在外人看来都是一体。

不管私底下如何,这样的场面,沈涵月自然不会让这位表姐受到冷待。

崔令窈唇角噙着笑,坐了过去,陪着用了几口茶,听着她们说话。

目光流转间,不自觉多留意了陈沛柔几分。

发现她神思不属,整个人不在状态不说,面色似乎也很是憔悴。

施了脂粉的脸上,都盖不住眼底乌青。

她似乎很久没有睡过一个好觉。

这可稀奇了,作为家中幼女,陈佩柔是陈父陈母的掌上明珠。

自幼就受尽宠爱。

还没出嫁,能有什么事叫她烦心到睡不着觉?

崔令窈心中纳罕,目光便停留的久了几分。

很快引起了陈佩柔的注意。

她看了过来。

两个姑娘目光相对。

崔令窈朝她微微一笑,陈佩柔一怔,回以一笑。

谁也没有说话。

天色已晚,坐下没多久,这边众人就准备散场。

起身时,陈沛柔袖子碰倒了一盏温茶,里头的茶水倒在旁边姑娘衣裳上,引起一声低呼。

“对不住,是我不小心,怎么样?可有烫着?”

陈沛柔连声道歉。

被弄湿衣裙的姑娘也是个爽利性子,摆手表示没事。

“还好准备离席回家了,若是刚坐下来你给我弄一身,我可不轻饶了你。”

俏皮话化解了尴尬。

陈佩柔抿唇笑了笑,“即便刚坐下来弄你一身,韶仪也不会与我为难的。”

崔令窈发现她性子变得有些腼腆,全无小时候那活泼机敏的模样。

想着女大十八变,她并没有当回事。

跟着沈涵月同众人一一告辞,两人登上了回府的马车。

车轮缓缓转动,驶出了茶苑。

宽敞的车厢内,角落里冰瓮徐徐吐着凉气,将盛夏酷暑驱散。

两个姑娘相对而坐。

沈涵月给自己倒了盏冰牛乳,浅浅饮了口,突然问:“刚刚在席间,你为何一直盯着陈家四姑娘?”

陈家四姑娘是陈沛柔。

崔令窈一怔,道:“看她面善,便多看了两眼。”

沈涵月轻哼,一脸我还不知道你在想什么的语气道:“她年纪虽跟兄长相仿,但并非阿娘合意的儿媳妇,何况她婚事也差不多定下了。”

她以为崔令窈将陈佩柔当成了未来主母。

所以过多留意。

“今日怎么样?”沈涵月抬眸看来,笑问:“阿兄接受你了吗?”

崔令窈:“……”

比起回答这个问题,她更好奇的是,“陈沛柔的婚事定了哪家?”

“你还不信我吗?她绝对不会嫁给表兄,我阿娘原先就没有这个意思,现在她姐出事,留下两个孩子,陈家人打算再嫁一个女儿去赵家,亲小姨总能看顾好一对外孙,省得孩子落在后母手下讨生活。”

说到这个,沈涵月面色露出些许复杂,“陈家庶女不少,给姐夫当填房的事按理说轮不到她这个嫡幼女,……听说陈沛柔是自己主动要嫁的。”

主动给姐夫当填房…

崔令窈瞳孔一缩,“陈敏柔出了什么事?”

她问的突兀,沈涵月有些讶异,“你竟知道陈沛柔姐姐名讳?”

陈沛柔姐姐出嫁七年,七年前她这个表妹还没来京城呢,按理说连碰面的机会都没有。

况且陈敏柔也不是什么知名人物,随夫外放离京多年,非十分亲近的亲友,鲜少会提及。

她是怎么知道这个名字的?

崔令窈一时半会想不出合适的理由,沉默了会儿,索性半真半假道,“我平日里闲来无事,便将京中那些同表兄适龄婚配的闺秀们的性情模样,家中情况都打听了一二,陈佩柔便是其中之一,我知道她嫡亲长姐陈敏柔嫁进了赵国公府为世子妇。”

原主这些年就是奔着做沈庭钰的妾室去的,国公府几个姑娘基本上对她的行径都心知肚明。

提前了解自己未来主母的为人品性,捎带着将主母的家中情况一并打听清楚,这个理由说得过去。

只是姿态实在太低,简直卑微到了极致。

……多少有些显得可怜了。

沈涵月对这位表妹没什么恶感,也谈不上多熟悉,只是同为女子,她实在不能理解裴姝窈为了一个男人,恨不得跪地仰望,一副低到尘埃里去,只求对方垂怜一眼的姿态。

哪怕那个男人是她那温润如玉,貌若芝兰的嫡亲兄长。

沈涵月眼神透出几分怜悯,“你做什么非要一根筋惦记做妾呢。”

照她的想法,若阿兄也对裴姝窈有意,迫于两人身份悬殊,不能给她正妻名分,但只要承诺日后会护她终身,那么这妾也不是不能做。

可现在她阿兄郎心似铁。

摆明了不想纳家中表妹为妾,既然如此,裴姝窈一个姑娘家如此上赶着,除了叫人看轻外,还能有什么好下场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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